林奕舟死了,過度疲勞導(dǎo)致猝死。
旁人說起這個消息時,我便懵了。手中的玻璃杯很合時宜的墜下,碎成無數(shù)片,滾燙的茶水濺在我身上,疼的一塌糊涂。
“死了,林奕舟死了,就這樣死了。”我喃喃道。腿腳不聽使喚,一下子癱坐在地上,碎玻璃扎破我的皮膚,殷紅的鮮血和尚有余溫的水摻雜在一起,不斷上升的熱氣帶著些令人反感的腥味,一點一點擠走屋內(nèi)稀薄的空氣,半夢半醒之間,眼前又浮現(xiàn)出林奕舟小時倔強的臉:“蘇蕾,你一定要記得哦,我會給你我的所有,你不可以丟下我。”稚嫩的話語掩飾不住真誠,我似懂非懂的點點頭,一旁的大人聽見我們的對話,捧腹大笑。陰暗潮濕的巷子突然長出了陽光,就像林奕舟一樣溫暖。可是我,卻沒有信守承諾。
一天放學(xué)回家,發(fā)現(xiàn)家里來了好多客人,見我進屋,媽媽連忙把我拉到那個陌生男人面前,她說:“蕾蕾,爸爸回來了,他來接我們了,快叫爸爸,快啊。”我站在那兒,手足無措。從上到下打量這個西裝革履,皮鞋锃亮的男人,他,就是我和媽媽日思夜想的人,是,我的爸爸?
“寶貝女兒,爸爸總算找到你們了,總算找到了……”他的淚水淌滿了臉。
后來,爸爸帶我和媽媽離開了這個潮濕霉臭的巷子,對我更是有求必應(yīng),我就在這種極盡奢華的環(huán)境中長大,物質(zhì)欲望越來越膨脹。林奕舟那些小禮物再也無法讓我開心。終于,他對我的態(tài)度再也無法容忍,平生第一次呵斥我:“蘇蕾,你到底要怎樣!?你變了,你不是我愛的那個蘇蕾!”“我怎么了?林奕舟,你自己想想,你能給我什么,錢還是權(quán)?你連自己都養(yǎng)不活你拿什么養(yǎng)我?!”“好啊,蘇蕾,你給我記住了,我林奕舟總有一天要出人頭地,總有一天要娶你!”說完,他將手中的盒子摔在地上,頭也不回的離開。
就這樣,我們再也沒聯(lián)系,只是偶爾從朋友口中得到關(guān)于他的消息。他拼命工作,不管什么臟活累活,他都愿意干,掙來的錢卻從不亂花,說是要存起來,等存夠了錢,就娶我。他不分白天黑夜的做活,這一次,就是因為連續(xù)工作三天三夜,沒有休息,也沒有吃飽,過度疲勞而猝死。
血還在不停往外噴涌,白皙的皮膚變得污濁,淚水,血水,茶水全混在一起,總算清醒的我慢慢從地上爬起,朝林奕舟的家狂奔去……